2003年8月25日下午，赢得14项网球大满贯冠军的一代球王桑普拉斯，在纽约国家网球中心的阿瑟.阿什中央球场的落日余辉中含泪挥手告别了网坛。14个小时后，另一名网坛老将张德培也在同一块球场挥泪告别网坛，只是与桑普拉斯相比，张德培的离去多了几分苦涩和遗憾。

在2003年的美国网球公开赛开打前，为了肯定这位网坛老将在过去16年对网球发展的贡献，组委会给张德培予外卡参赛。与桑普拉斯的潇洒挥别不同，张德培选择在烈日下战斗最后一次证明自己。

面对来自智利的15号种子选手冈萨雷斯，张德培打出了从不气馁的一贯风格。他已经31岁了，奔跑能力已经大不如前，对手的15个ACE球和62个进攻得分让他在大部分时间处于劣势，但不灭的斗志为他赢得了主场球迷的热烈掌声。苦战四盘后，张德培最终还是以1比3输掉了今年的第10场比赛，从而也结束了自己的网球生涯。


8月26日，美国网球选手张德培在美国网球公开赛男单首轮比赛结束后，挥手向观众告别。31岁的老将张德培凭借外卡进入美国网球公开赛，他也希望将美网作为自己退役前的告别赛。无奈，在首轮赛中，张德培就以1比3负于智利选手冈萨雷斯，只能黯然挥别赛场。新华社

比赛结束的那一刻，他缓缓地走向球网，向对手祝贺。接著他绕场向观众致意，并且不停地用手轻拍自己的脑袋，稚气的模样和14年前夺得法网时的那个轻涩少年并无二致。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张德培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神情款款地说：“十五岁的时候我在这里开始了我的职业生涯，纽约接纳了我，在这里打最后一场比赛我仍旧感到十分快乐，我很荣幸在这里最后一次参加正式巡回赛。”

随后，张德培收拾起行囊，走到场中央，眼含热泪向现场观众挥手告别，“纽约于我，实在是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是我唯一一个17年来都不曾缺席的赛场。”但这里也将永远留下张德培的遗憾，他不再有机会去冲刺那个他从未得到过的美网冠军。“告别的时刻总让人浮想联翩，我以为经过了一年的告别赛，我可以将一切看淡，可现在我仍旧不得不想些旁的无关紧要的事，以免让这离别的感伤吞噬我的冷静。如果我对过去依旧抱著斤斤计较的情怀，或者当我走出这片场地脸上没有笑容，那会让我更不快乐。”


图为8月26日张德培挥别赛场的背影。新华社

作为美国网球历史上同时期的“黄金一代”球员，桑普拉斯和张都将在体育史上留下他们的名字，但他们所选择的告别方式却是那么的不同。桑普拉斯的退役仪式是那么隆重，那么多的网球名人来捧场，那么多的观众挤在体育场内为他送别，而张德培的最后一面呢？在午后太阳的煎熬下汗流浃背，寥寥无几的人群在观看著他的最后一战，其中还有他的家人。

张德培最后的比赛有些悲壮，他每分必争每球必抢，张德培的努力让观众们为之起立欢呼。“不是每个职业选手都能得到起立欢呼的奖赏，很明显这对我来说意味著很多，至少说明观众们非常关注我。”“我和他们交流，他们也和我在交流，这样可真好。”张德培赛后说。

14年前，17岁的张德培继1988年首次持外卡出赛法网以后，在1989年给了全世界一个惊喜，他在淘汰了后来名满天下的桑普拉斯以后，又将当时世界上两大球王美国人伦德尔和瑞典人埃德博格斩于马下，一举夺得法国网球公开赛男单冠军。在赛后，埃德博格这样评价张德培：“张总是不知疲倦的奔跑，他也许不是最有天赋的选手，但他是我见过的最顽强的对手。”那年，张德培只有17岁，他创造的法网最年轻夺冠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图为张德培在最后一场美网公开赛中拚杀。新华社

在张德培夺冠年以后的两三年间，尽管仍然十分勤奋，但张德培始终无法向前辈麦肯罗那样多次在大满贯中封侯，他只是在几个小型比赛中夺得过冠军。但随著张德培年龄的增长，他的技术和经验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1992-1994的三年中，张德培一共获得了14个单打冠军。量的积累终于在1995年得到了质的飞跃，如日中天的张德培闯入当年三个大满贯赛事――澳网、法网和美网的决赛，但最终都与冠军失之交臂。尤其是1995年的美网，他只要在决赛中战胜桑普拉斯就可以登上ATP排名第一的宝座，但他失去了这次机会。从此以后，张德培再也没有在大满贯的决赛中出现过。

尽管在1996-1997两年中，张德培仍然保持著良好的状态，并一直排在ATP积分榜的前五名，但此时的张德培随著年龄的增大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在经历了1998年的伤病之后，张德培的状态更是江河日下，他赖以生存的大范围奔跑也无法再次成为克敌制胜的法宝。之后的张德培更是无法找回当年的神勇，就连ATP的巡回赛的冠军也没再眷顾过这个黄皮肤、黑眼睛的Michael Chang。


图为张德培为华裔球迷签名的档案照。新华社

“如果你一生注定只有一次荣耀，你还会不会继续拼？流星也是光亮一次，但它依然会继续前进，直到归于大地，即便路上已经只剩下尘埃，不是吗？”这是2001年张德培在接受采访时说过的一句话，那时的他激情似乎已经燃烧殆尽，剩下的只是坚持。

不过，对许多球迷来说，尤其是华裔球迷，在张德培挥泪告别球场的瞬间，那仅有的一次荣耀已经足够－－因为，他是大满贯历史上最年轻的男单冠军，他的泪水滴溅在法国的红色土地上，给网球注入了新的颜色。因为，从那时起，黑头发、黄皮肤在世界网坛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他是1955年以后第一个夺得法网冠军的美国人，他是网球发明以来第一个拿到大满贯赛事冠军的亚洲人。

（多维社 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