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冲击性的经历,”他说。这件事让他更坚信:自由党的政策偏袒老一代,牺牲了年轻人的安全与生活品质。“我们承担了一切最糟糕的后果,而真正脱离这些困境的,是早年买房、安居好区的上一代。”
当时贝蒂在为卑诗省保守党领袖鲁斯塔德(John Rustad)工作,他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批评毒品与治安政策。他用艺名“Robin Skies”在TikTok走红,粉丝超18万,成为加拿大最有影响力的保守派青年之一。他频繁抨击婴儿潮一代,声称“加拿大已经崩塌”,并称保守党领袖波利耶夫的愿景“完美无缺”。
CBC报道说,像贝蒂这样的年轻网红,正在为保守主义注入新形象。保守党在2021年选举失利后,正是借助这股年轻力量重建。
**年轻人的右转
Abacus Data民调公司创始人戴维·科莱托(David Coletto)指出:“这个国家的年轻人,似乎正走在与其他群体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Z世代的支持,让保守党看起来更具时代感,与数字原住民接轨,也在抓住疫情后弥漫于民主国家的反建制情绪。
尽管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再次活跃可能扰乱波利耶夫在2025年的胜算,年轻男性仍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根据我们的数据,最可能投票给保守党的群体,是30岁以下的男性,”科莱托表示。“这与过去几十年的加拿大政治格局截然不同。”
更有趣的是,这些年轻男性的政治取向,与同龄女性之间出现了明显分化——不仅倾向于不同政党,对世界的认知也大相径庭。
**不是你父母的保守派
根据“加拿大选举研究”数据,自2015年以来,18至30岁的选民多偏好自由党或新民主党。但自2021年起,越来越多年轻男性转向保守党。
Abacus在2024年3月的一项调查显示,41%的30岁以下男性支持保守党,而女性仅为23%。对比2021年大选前夕,支持率分别为27%和29%,转变十分显著。
然而,这些年轻男性并不完全符合传统保守派的形象。
在一项面向1500人的调查中,34%的年轻男性被归类为“经济进步但文化保守”——他们支持对高收入者增税、扩大社会服务,但在移民、言论自由、跨性别运动员等议题上持更保守立场。而具此特征的年轻女性仅为11%。
“年轻人抗拒的并不是经济变革,而是文化上的急剧转变,”科莱托说。“尤其是社会权力结构的变化,让他们感到不安。”
**文化保守主义的崛起
北美现代保守主义曾是社会与财政保守主义的融合,但近年来,文化议题逐渐主导了右派政治。
保守派活动家、波利耶夫前竞选通讯主管金妮·罗斯(Ginny Roth)表示:“保守党联盟内部的转变程度,令人惊讶。”
文化保守主义更年轻、更男性化,强调社会秩序,担心进步价值观正在瓦解传统结构。这种保守主义较少诉诸宗教或财政议题,更倾向强调家庭与自由。
“波利耶夫敢于提出价值导向的立场,他相信这将为保守党带来更广泛的支持基础,”罗斯说。
背后是一个普遍感受:#MeToo、“黑人的命也是命”、土地归还等进步运动使社会急速左倾,令不少年轻男性产生“反弹心理”。
贝蒂说:“我不关心所谓‘觉醒’,我只想要工作、房子、家庭和安全。”
在TikTok的一段热门视频中,贝蒂声称由于加拿大移民制度薄弱,女性感到不安全,并使用了一个有争议的网络表情包。他否认种族主义指控,称指出不同文化间在妇女权利等价值观上的分歧,是“必要的事实陈述”。
这种“逆反政治”并非加拿大独有。在全球多个民主国家,年轻男性正转向右派,而女性则趋向更进步立场。
“进步激进主义可能令一些男性感到被边缘化,”伦敦国王学院的性别专家爱丽丝·埃文斯(Alice Evans)表示。但她指出,真正的变化更多源自女性的进步化,而非男性的右转。
CBC对选举研究数据分析发现,加拿大年轻男女在社会正义议题上的分歧自2015年起加剧,例如在“是否应该为女性或少数族裔争取更多权益”上,女性支持者比例持续上升,而男性基本不变。
**被算法推送的世界观
专家普遍认为,社交媒体加剧了这一性别分化。平台算法将特定内容推送给特定人群,年轻男女越来越缺乏真实的社交互动,也难以建立彼此共情。
“他们越来越活在各自的网络部落中,”埃文斯说。
在男性主导的网络空间里,“反觉醒”成为主旋律。乔·罗根、乔丹·彼得森等播客红人受到推崇,而这些平台也成了保守派年轻人逃避自由主义话语的庇护所。
“在这样的网络环境中,你可以畅所欲言,做自己,”贝蒂说。他将《1984》列为最喜爱的书之一。
保守党领袖波利耶夫显然熟悉这些网络文化。他发布的视频时常模仿“男性圈”播客风格,并曾两度做客乔丹·彼得森的节目。
今年早些时候,Abacus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即使在特朗普对加拿大征收惩罚性关税之后,仍有38%的30岁以下男性对总统持正面看法。而只有22%的加拿大人对特朗普的亿万富翁顾问埃隆·马斯克持正面印象,而年轻男性的这一比例则上升到42%。
科莱托说:“这个国家的年轻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发展,而其他人都在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然而,对于Z世代保守派来说,对特朗普和关税的担忧似乎分散了人们对进步价值观所造成的更深层次的文化危机的注意力。
“人们,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可能愿意选择马克·卡尼,因为唐纳德·特朗普本质上伤害了他们的自尊,而他们的孩子却在为支付房租、买房子和负担基本生活而苦苦挣扎,这种想法至少令人沮丧,”贝蒂说。